作者/崔曉亞

五月的風掠過西北的戈壁，細沙伴隨著沙棗花香飄了進來。目光不禁向桌邊的日歷看去，原來今年的母親節快來了。給母親打去視頻，我盯著視頻里母親鬢角的白發出神，那些銀絲比以往又密了些，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銀霜。她抬手揉眼睛時，指節因為常年勞作而微微變形，手上的皮膚像老樹根盤結的紋路，讓三十歲的我突然意識到，時光早已在她身上刻下深深的印痕。

原來我已在這世間跌撞三十年，而她的衰老卻從未停止。是常年勞作壓彎的脊背，是比同齡人早十年爬上鬢角的霜雪。這些被生活磨出的印記，曾在我求學的深夜里化作臺燈下的熱牛奶，在我初入職場的寒冬織成頸間的圍巾，卻在這個瞬間，突然讓我讀懂何為歲月不居。

她在鏡頭里笑說別惦記，可身后的老衣柜還貼著我小學時的獎狀。回憶突然跨過時光的河，學前班時她背著我穿過田埂，露水打濕的褲腳蹭得我小腿發癢。青春期叛逆時故意扯斷她剛織好的毛衣，她卻在我入睡后重新起針。原來這三十年的時光，我在跌跌撞撞長成大人的路上，總把她的衰老看作理所當然，直到母親節將近的夜晚，才突然在視頻的光線里看清，那些被生活啃噬的痕跡，原是她為我抵擋風雨時留下的勛章。

掛斷視頻前，她反復叮囑別買禮物，可我知道，有些牽掛早已刻進血脈，是她藏在皺紋里的溫柔，是我藏在喉間未說出口的我愛你。這個即將到來的母親節，或許不需要鮮花與賀卡，只需撥通那串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，聽她絮絮說著家長里短，就像三十年來，她從未缺席過的每一個溫暖時刻，最后再告訴她“我親愛的母親，節日快樂”。

(新媒體責編：wa123)